【原创散文】季节与生命的断想
莫笑愚
日历一页一页地翻过，日子就在悄无声息中溜走。
闲来无事的日子悠长，蓦然回首，又是一季秋风在远处张望。
院子里已偶尔有树叶飘落，蝉也不再努力呱噪，它们似乎也厌倦了无谓的闲聊。
昨天上午在游泳池戏水。水波轻盈，太阳把强烈的光线投射在水里，随轻波漾出一圈一圈七彩的虹。虹在水里包围着我，令人心醉神驰。偶然回头，只见一片落叶载着一只蝉，像船，飘在水面上。蝉不知怎地落入水中了，落叶缓缓飘离，蝉则开始奋力在水里游动，我竟不敢伸手捉它上岸，眼睁睁地看着它在水里挣扎。那片棕色的树叶越飘越远了，而泳池的边缘离蝉却很近。蝉似乎永远不知道哪里是岸边，它奋力游动，却找不到栖息之地。一会儿，蝉似乎筋疲力尽了，不再努力划水，就那么任自己漂着，只是偶尔动弹一下它的细腿。我离开泳池，不知道这可怜的蝉是否最终拯救了它自己。
我想，蝉多半是溺死在水里了吧。心里蓦然一惊，也许我是该救它的。然而，死亡，落叶和蝉，纠缠着我，似乎昭示着不可避免的热烈的终结和夏的走远。
然而，人却不能重生。
然而，人类一样繁衍。
我说：一切不是一个过程么？人生重要的不在于永恒，也不在于结果，而在于沿途看到的风景。生命走过多少个四季，又会在哪里安眠栖息？有时，人生经历痛苦和磨难；有时，我们就站在悬崖的边缘，命悬一线。谁来拯救我们，除了我们自己？正如这只蝉，经历了其他蝉们不曾经历的惊骇，它努力过，怀有过对生的希望和执著。此后的一切已不重要——无论结果是生或死。因为，其他寿终正寝的蝉们，永远无法知道那只和它们不一样的落水的蝉经历了怎样的生命的旅程——那个惊心动魄的、交替着生的希望和希望幻灭后的痛苦的自救的过程。这只蝉，因了这种别样的经历，用行动诠释了一种别样的生命。而那个生命与所有其他的蝉相比，可以称作辉煌。
我们愿意执著地相信，人生是对梦想不断追求的过程和对比远方更远的未知世界的渴望。人类的轮回，与四季多么相像，又多么地迥然不同。对于我们，四季交替只是人生沿途的风景之一。而死在这个热烈的夏季的蝉，却给我们以启示。
我说：那么，让我们尽情享受那个并不漫长的过程吧，欣赏它的迤逦、它的崎岖、它的绚丽、甚至于它的哀伤和沉重的叹息。如蝉。
那么，让生命尽情地灿烂和燃烧吧。
这样，当冬天来临，当我们累了，卷缩在温暖的角落里回忆，我们也会知道，我们曾经不负生命、不负浪漫和激情。
我们，曾经不负此生。
（2010年7月25日初稿，7月27日修改，于加州棕榈泉城）
注：图片来自莫笑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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